大地渐渐苏醒,一丝晨光,打破夜的寂静。
慕雪缓缓坐起,她睁开睡眼,四周朦胧而迷茫,一边慢悠悠地打着哈欠,一边揉了揉半睁的双眸,用半开半合的惺松睡眼观察四周。粉色的房间,白色的小床,温暖的被窝,是自己的卧室没错,还活着真是太好了。昨晚,事情发生得是如此的突然,如果一开始就毫不犹豫地离开,是否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?
她揉了揉依就疲惫的双眼,起身去了洗手间。洗手间里,慕雪掬了一捧凉水,泼在脸上,寒冷让睡意稍有退却。慕雪望着镜中的自己,将手按在胸口,回想起当时的情景,一丝恐惧依旧缠绕心头。
一把利刃,非常突兀地从背后刺穿了慕雪的心脏。冰冷的刀刃穿过胸口,滚烫的血液顺着刀口涌出,那一瞬,慕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,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地从身体剥离,视野里世界正在慢慢地变成灰色,时间的流动逐渐缓慢,直至停止。这一切,就发生在与那血翼男子双目对视的瞬间。
当慕雪回过神来,伸手欲握住那柄刺穿心脏的刀刃,却空无一物;将手心按在胸口,没有流血,没有伤口,更没有那把利刃,一切云消雾散,不过一场幻觉。慕雪仰头,谨慎地望着那男子,心头惊悚之意久久不散:多么肆虐的杀气。
惊魂未定,男子已从慕雪的视野里消失,只留下空中一丝气息的波动。慕雪的战斗本能让她意识到危险,未及大脑深思熟虑,身体已经下意识里做出反应。她迅速转身,朝着身后横刀一劈。
“铛”,刀刃被一根食指轻松挡下,如同绣花针撞上铁块,丝毫前进不得。男子食指一弯,与拇指一起,轻轻地捏住刀刃,在捏住的瞬间,男子的指尖涌动出一股异常的黑气,并沿着刀刃疾速蔓延。慕雪意识到不好,随即松开手,向后跃出,拉开距离。而那把刀,在被黑气浸没的瞬间,化为齑粉,随着风,消散。
这时,又一道黑影落在慕雪背后。慕雪紧张的精神状态驱使她毫不犹豫地向后挥出手刀,却被一只粗糙而温暖的手接下:“冷静,慕雪。”
慕雪定睛一看,一股热泪涌及眼眶:“爷爷!”
老者松开手,神情严肃,他翻手将慕雪护在身后:“你离远点,剩下的交给我。”
老人持一柄打刀,拇指轻抵鲤口,做好随时拔刀的准备:“伯爵,你怎么会出现,门应该没被打开才对。”
被称作伯爵的红发男子并未理睬老人,他眼神犀利如鹰,紧紧锁定自己的猎物。
“十年前的事是否也与你有关?我赶到时,除了两个孩子不见了踪影,其他人都倒在了血泊中。”
伯爵轻蔑一笑,眼神中流露出看待蝼蚁的蔑视:“不过是作为我开门的祭品罢了,他们应该感到荣幸才对。”
“果然是你。”
“你应该为你来晚了而感到庆幸,要不怎么能多活这十年。”
“哼。”老者左手拇指轻推刀颚,右手搭于刀柄上,刀身略微持平。
“怎么,还要动手?”伯爵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老人的动作,嘴角上扬,轻笑之声阴冷至极,“何必急着自寻死路。”
“多说无益,是不是自寻死路,那也要试过才知道。”老者微蹲,身子前倾,“拔刀术·风魔乱舞。”只见老者一个瞬步,掠过伯爵缓缓落下,足尖点地,身后,大地震裂,尘土飞扬,空气中充斥着风撕扯的气息,飘荡的几片红羽被斩切粉碎。然而,正上方,伯爵展翅腾空:“力量不错,可惜没准头。”
老者回首,横刀以对:“下一刀可没这么容易躲。”
伯爵听罢,哈哈大笑:“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。”
一旁,慕雪总算略微镇定下来:“爷爷,我来帮你。”
“这里太危险了,你赶紧离开。”
“不,我怎么能留您一个人在这。”
“你这孩子,怎么不听话。”老人本想再劝,但看了一眼浮在半空的伯爵,那锁定猎物的眼神,看来没那么容易离开,“那你自己小心。”
“话说完了吗?别担心,我会送你们一起上路的。”话音未落,伯爵随手一挥,数根红色的羽毛向着慕雪和老人飞射而出。
羽毛似利箭般飞出,直击慕雪与老人。说时迟,那时快,两人随即闪身,避开羽毛的轨道。红色的羽毛掠过他们身旁插入地面,怦然炸裂,如血雾般散开,扩张成直径约一米的球形,而又迅速收缩成一点,消失于虚空。球形空间内部的一切,乃至空气,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一波为了,又有羽毛不断袭来。
“不要总是躲闪啊!虫子就该像个虫子一样,匍匐在地上乖乖迎接死亡。”伯爵在空中狂傲地笑着,享受猎杀的乐趣。
老人眉头紧皱,心想:总是躲避也不是办法。他反转刀柄,将刀竖直插在地面,默念:“来自彼岸的魔焰,听从火之灵的召唤,穿越枯骨的荒原,在冷风中嘶吼吧,咆哮吧,将万物燃烧殆尽吧。”语罢,淡蓝色的火焰自刀颚处升腾而起,沿着刀身,直冲地面。在接触地表的那一瞬四散开去,迅速蔓延,壮大,一道淡蓝色的火焰之墙屹立于前。飞射而来的羽毛在火焰中燃烧,皲裂,消散。
伯爵见状:“哦,有点意思。”
老人不曾停歇,松开刀柄,怒目瞪圆,直视伯爵,双手合十,大喝一声:“缚。”只见伯爵舒展的双翼突然痉挛,好似有无形的手将它强行收拢。失去制空能力的伯爵直坠地面。
随着老人松开刀柄,淡蓝色的火焰也逐渐收回。慕雪看准时机,纵身跃过火墙的缝隙,直奔伯爵而去。在即将靠近之时,她突然减速,侧身,右拳空握,灵气缠绕,化作长枪。慕雪瞄准伯爵的心脏,奋力掷出。
灵气汇聚成的长枪划破空气,在伯爵即将落地之时,穿过他的身体,强大的惯性带着伯爵滑过地面,紧紧地钉在墙上。
慕雪慢慢走近,只见伯爵耷拉着脑袋,火红色的长发散乱披于面前。
“有趣!有趣!”一副落魄模样的伯爵忽地仰头大笑,面目狰狞。他的脸“啪”的一声出现裂纹,好似精致的陶瓷突然被打碎,裂纹持续增多、扩大,伯爵的脸开始分崩离析。面部的碎片纷纷而下,又一点点化作血色的尘埃。同时,他的身体也如沙化般散落。
慕雪怔怔地停下脚步,注视着伯爵皲裂的面部,透过碎片掉落后的缝隙,能看到,那本该是血肉的身躯却是黑黝黝的一片,如同黑色洞穴一般,好像要将外部的一切都吸入其中,却又空无一物。眼前的伯爵,看起来就像覆盖在黑洞表面的一具空壳而已。
不消片刻,伯爵的笑声还停留在空气里,整个人却已经消失了,化作血色的尘埃,混合着黑色的雾气,围绕着那柄灵气的长枪旋转。忽地,这股混合雾气,如潮水般,向着慕雪涌来,掠过她,继续奔腾向前,在空旷处回旋。
“有趣!有趣!”不知是之前的回音,还是新的声音于某处传出,伯爵好像从未消失,他的笑声一直回荡在上空。
老人提刀,凝视那股雾气,神经绷紧到极致:“又耍什么花招?”
回旋的雾气越来越密集,速度越来越快,突然间像是达到了某种极限,猛地炸开,消散,真正的消失了。
“这次就放你们一马。待我真正归来,汝等必亡。”
声音渐行渐远,好似离人远去不复返。
夜,又重新变得安静。
慕雪跑到老人身边,拳头紧握,眼神于四周飘来飘去,一副我已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,还有谁来。
老人沉思了一会儿,默默收起刀:“暂时结束了。”
慕雪一愣,本以为还会发生什么,今夜经历了这么多,再有些什么她也不会感到太吃惊了。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整个人都轻松了。
老人看着一旁的慕雪,笑道:“回家吧。”
“这可是你说的,快走快走,慢了我可不等你。”慕雪一阵开心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,拔腿就准备跑。但又歪着脑袋想了想,好像忘记了什么事,算了,既然忘了,肯定是不重要的事。
两人渐行渐远,融入远方黑色的天际。
留下孤独的路灯,忽明忽暗,如同不谙世事的孩童,正眨巴着双眼,想要了解发生的一切。
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里,有一个被遗忘的怪物,它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,与周围的废砖瓦砾,一起诉说这一段不为其他人所知的事实。
天色渐明,朝阳燃烧着晨雾,天地相接处一片通红。
世界从沉睡中苏醒,这片无人区也不例外。房屋、街道,黑暗从它们身上一点点褪去,披上了明亮的外衣。
早起的乌鸦“呱呱”地叫着,落在怪物的尸体旁,在判断这是否是它们的食物。
有大胆的乌鸦上前轻啄两下,坚硬的外皮让它无从下嘴。“呱呱”,乌鸦们貌似在交流着,或许在讨论是放弃这个看似是食物的生物尸体,还是开动脑经拨开这层坚硬的外皮。
突然,怪物的嘴角蠕动,吓得呱呱叫的乌鸦们拍打着翅膀紧急起飞。
怪物的嘴越张越大,一只手从厚实的嘴唇间穿出,伴随着飞出几片碎牙。一个人从中慢慢爬出,全身被粘稠的液体包裹着。他咳嗽了几声,稍稍抹去身上的黏液:“一不小心就睡着了,还好没被消化掉。”
这人正是被吞下去的白鸦。
太阳逐渐升高,明亮的光芒跃过大楼,直射而来,怪物被阳光照射到的部位瞬间被点燃。不一会儿,怪物整个身体便在火焰中化为灰烬。
“喔,天都亮了,看来睡得挺久啊。”白鸦唏嘘不已,又朝着怪物说道,“白天可不是你们的时间,居然就在这睡了。如果我起床再晚了点,不就要和你一起被烧光了。”
白鸦看了看自己身上,无奈地摇摇头:“哎,一回来就被这样招待,真是到了哪儿都倒霉。先不管这些,正事要紧。”白鸦起身,环顾四周,“不过,我好像又迷路了。额,为什么加个‘又’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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